她看著秀麗的女子站在大堂中央,有點無助的眨著藍色的眼,被編成精緻圖樣的褐色秀髮於陽光照耀下帶了點奶油的滑順色澤。
 

她就這麼站在一片晨陽之中,沐浴著光明,望向底下歡呼的人民。

接著,詠月鎮定了神色,一臉莊嚴地群暽下方,努力的挺著身軀。
 

努力符合自己的身份。
 

擺脫所有的怯弱與不安,努力成為國家的君主,而後,帶領國家走向未來。

就像晨一直在做的事一樣。
 

看著台上的詠月,吟陽發現其實自己也很想要成為神君。

很想很想。
 

儘管未來會很辛苦、無法再有那麼多的空閒、要以國家的利益為優先考量,也礙於神君的身份不能完全的成為自己,她還是很想很想成為神君。
 

為什麼不是我呢?
 

不知道第幾次,吟陽的這個想法隨著年齡增長與日俱增。
 

而後有點心生忌妒與恐慌。

詠月成為了神君,那我呢?
 

她不知道。

 

「小月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呢。」抹去了眼角的餘暉,漣娜睜著翡翠綠的眼,滿足的笑了。「她一定可以帶領國家達到繁榮,就跟你一樣,晨。」
 

輕拍著一旁纏著他手臂地妻子,晨用手輕撥著漣娜地髮,一邊默默的退到後方去。
 

今天的主角是詠月,而不是他們。
 

他們的時代正漸漸退去、完全退色後直到有人翻閱才會再度活起。

而詠月將取代他們的位子,帶著他們的光輝走下去。
 

「或許吧。」
 

他到至今仍然不知道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

「或許吧……」低語著同樣的話語,晨愧疚的垂下了天藍色的眼。
 

 

詠月脫去雜繁地衣裝,被當人像當一整天後覺得累了。「好累喔,吟陽。好羨慕妳可以在台下看就好。」
 

結束典禮後剛回到家整裝詠月就是這一句話。
 

吟陽拉開頭上的花飾擺在折好的衣裝上,然後拿去衣櫃放好,不知道第幾次覺得心情複雜,「當神君不好嗎?」她想要都沒有。
 

「嗯?也不是說不好啦,雖然從小就知道了但實質的感覺還是差很多嘛。」
 

「……」吟陽沉默了下,然後帶著詠月不能理解的情緒望著她。
 

「如果……我說如果喔。如果我也想當神君呢?姊姊。」
 

神君愣了一下,她垂著眼,當再度望向她時那雙澄澈地眼中湧出了哀傷,「妳就這麼想要當神君嗎?」
 

吟陽沒有回答。
 

原本好好地氣氛瞬間僵硬掉,孤冷到令人窒息。
 

直到最後,詠月緩緩的抬起了頭,天空色的眼就如同要溢出水般躍動著閃光。以那近乎哭出的脆弱聲音,低喃著吟陽無法理解的話語──
 

「……對不起。」
 


 

吟陽應開了門外的叩擊聲,然後有點愣住:「父親?」你在這裡做什麼?

夜深很久了,詠月和她明天還要去規劃未來計畫,將在一旁協助他們的晨應該也要睡了啊。
 

突然中邪嗎?哪個根筋想到?

別吧父親,我會傷腦筋的。
 

也沒有點光,他們就默默的坐在吟陽的床鋪上,瞻望著月光投射入地光芒。

柔和的光芒氤氳成月光的顏色,帶著同色暉芒地他們望向地上地月影。
 

氣氛就這麼一直保持沉默,吟陽偷偷瞄向晨而後頓住。
 

年輕的面孔一直是維持二十幾歲地秀麗容貌,但其上卻浮露出了不符合這外表的蒼老。

如同活上了上千歲、越過了滄海桑田、看破紅塵後什麼也已淡然。
 

這時吟陽才發現原來自己沒有很了解自家父親。

從有記憶起晨就和漣娜忙著處理國家大小事,又基於吟陽彆扭的個性把所有的外來人事全數趕走。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們就是待在家中長大的孩子。等到長大了一點之後才開始認識不同的人、看過不同的事。

如果沒有詠月,那依她地個性就只能在孤獨中成長,最後登上神君位子時倉惶地面對世人。
 

但之後……

但之後,我總覺得我們的距離會遠去,妳是台上耀眼的那點燦芒,而我想我也只能在一旁陪笑。

成為神君。

好想成為神君。

這個念頭到底鼓動過多少次了呢?近乎成了一種不理性的偏執。
 

「其實妳們,是無差別出生的雙生子。」

打破沉默的是晨非常平淡的一句話。
 

吟陽愣愣的回頭一看,晨天藍色的眼中飽含著無助。
 

「?」
 

「這是我們從還沒想過的情形,但公佈下任神君的繼承人是很急迫的事情。所以我在妳們還尚無意識的時候我選擇了詠月,並將她的名字公佈了出去,決定了她的未來。」
 

「……父親,你在說什麼。」
 

很抗拒性的彈開了晨所說的話語,墨綠色的眼中空然一片,一點晶光畫過了眼界沿著臉龐邊緣滑落。
 

有種東西正一點一點地剝離破裂,最後消散不見。

眼框很熱,一種酸澀衝上心頭,化為赤熱衝破眼界。
 

「那為什麼……詠月就是神君?」墨綠的眼框中噙著淚水,吟陽覺得自己無法接受。
 

儘管這是「事實」一個被埋葬於歷史現在重新復甦的事實。

一個在最早最早以前就擁有的真相。
 

「那你為什麼……現在要告訴我?」
 

豁然站起了身,黑色的髮披散於肩部隨著每一次激烈的晃動如繩般飄甩,「那你又為什麼要現在告訴我!讓一切過去不要好了嗎!一切都如你所欲這樣不是很好嗎!」
 

想當神君。

成為神君。

這樣的念頭不知道股動過多少次了呢。

結果原來一切都只差在父親沒有選擇我嗎?

那現在又為何要告訴我「真相」!

為什麼是詠月、為什麼不是我!

我們是同時出生的雙生子!為什麼詠月會是神君不是我!

幾句言語輕輕的漂蕩於吟陽心中、而後猛然地加深成抽搐的尖銳音嘯。

 

看著吟陽神情的變化,晨垂著藍色的眼,為自己的選擇感到驚惶,「因為妳也長大了,所以我想也要讓妳知道了。」
 

於是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麼詠月那天會哭著破門而入、近乎瘋狂的抓著她喊著她無法理解的話語。
 

「我……」欲說出的話語猛然失去,一種不屬於自己的感覺如電流般竄過腦海,使她愣住。
 

「詠月!」直覺性的衝出房間,依順著感覺毫不猶豫的直線奔走。

等到她意識過來時她發現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隨著目的地的接近而加深惡臭。
 

她循著血腥味濃厚的地方衝去、在看到第一具屍體後停下。

用黑布蓋住的面孔看不見真正的面貌、胸口處被俐落的劃開濺出成片鮮血。

沒有過多的傷痕,取走性命的也只有胸口那一刀。

空氣中傳來尖叫聲。
 

「詠月!」
 

當她趕到時一抹身影晃盪的倒下,飛濺出一片腥鹹。

吟陽第一秒的反應就是要抓住人影,但一抹銀閃的光亮劃過視線、尖峰處汨汨流下紅色。

警覺性的看過去,動手者的熟悉身影讓人為之一愣。

這時她才發現倒在地上的那個人不是詠月、因該是與經過時遇到屍體是同一人夥。

天藍色的眼漠然的瞪著刀尖淌下的血,她舉起了刀,沒被血污渲染的亮面處映照出她的容貌。
 

「第一天還沒過就來夜襲嗎?少小看人了!」
 

接著,褐髮的女子露出了冰冷的笑顏、藍色的眼中滿佈荊棘。
 

「只要是危害我國者,我都會一律殺絕。」
 

吟陽從沒看過詠月這樣、這與她記憶中的形象不符。

持刀的年輕神君毫髮無傷的一次殺絕所有的闖入者,連血也沒濺上的乾淨俐落、驚悚而駭人。
 

第一次,吟陽強烈的感覺到詠月的強悍與冰冷和平時溫和到連可能連螞蟻都不忍殺的性格裡所隱藏的殘酷。
 

或許詠月跟她想得不太一樣。
 

如果如此,她在對待她時究竟包含了幾分真實?

這個問題在心中孳生後就難以泯除。

 

那並不是我所認識的詠月。

或者該說它一直都在,但並不是我所熟知的部份。

失常過去後,詠月也只是苦惱自己滿身血腥、又變回了單純天真令人擔心的樣子。

在那之後我分配到了一個類似外交官的職位,但還需要有人輔導著直到我能獨當一面為止。

我們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務、學習要如何成為國家的樑柱、相聚的時間也漸漸少到屈指可數。

當忙碌過後,一切逐漸上軌時又是好幾年後的事了。

她在躲我、我知道。因為我也做著相同的事情。

當偶然間相聚、有空閒清談時她以往總是很高興對著我的天藍色眼眸總是閃爍的移開。而我想我也一樣。

在真相之後所產生的隔閡逐漸加大、我逐漸不清楚她在想什麼。

我不了解她。我不知道我所了解的是她的全部還是部分亦或是她所裝給我看的虛偽。

告訴我妳在想什麼、我不要這種陌生的隔閡……

從她那邊傳來的血脈感應總是夾帶的不清楚得雜質、我的感覺與她的想法混雜成一片,我慢慢的不知道那個部分屬於我、哪個部份非於我,哪個地方又是她的。

直到最後我也只能逐放著感覺而去、對感應到的什麼也不去想。

我們之間出現的裂痕,我不知道要如何修補與面對。

就這麼放著它置之不理,直到崩盤。

 


2013/6/1

關鍵性的章節終於生出來了、下一章會正式進入到重點。
好久沒有寫打鬥的部份了、以致有點生疏。
但要上演一場有聲有色、舒暢流利又威力滿分打鬥真的有難度呢。
還好這故事的重點不是在打鬥。

我知道雙子的題材並不稀有、對有一些人而言可能也不夠創新。
老梗也能別有新貌,新梗完不好會崩。
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詮釋一個故事罷了。

還是一樣,祝大家閱讀愉快。
……雖然劇情可能一點都不甜,還是祝大家閱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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