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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陽在走廊上一路狂奔,找碴的同學緊咬在後,逼得他無法喘息。人數方面他寡不敵眾,沐楊當機立斷,先跑再說。
「開玩笑,被逮到還得了!」
學校規定不能重傷,但沒說不能受傷。折紙戰爭有人是純粹享受比賽,但也有部分學生藉機尋仇挑釁,就原理而言,事態變得太嚴重前老師會阻止,前提是學生要撐到老師發現前。
沐陽將同學甩在後面,側身鑽入一間空教室,他在門口拋下動物折紙,一匹紙狼就冒了出來。OK繃同學率先抵達,叫出老虎應戰,狼跟老虎滾在一起纏鬥,紙屑漫天飛舞,兩方雙雙扯得支離破碎。就在這時,其他餘黨蜂擁而至堵住出口,殺氣騰騰直逼沐陽。
「呦,沒退路了吧,你居然笨到自己跑進死胡同裡。怎麼様,下跪求饒我可以饒你一命喔。」
──你知道OK繃跟說出來的話一點也不配嗎!比起耍狠更像喪家犬在哀嚎啊!
「那也要你能贏得了我再說!」沐陽不甘示弱地嗆回去,撈了一堆小動物折紙砸過去,折紙在半空中引爆,黑色煙霧瀰漫。
「同樣的招式玩兩次你當我會上當嗎!兄弟們,上!」
嘶──
某種類似氣體外漏的嘶聲響起,煙霧中出現多雙紅眸,說時遲那時快,藏匿東西的驀然從煙霧中噴出,尖叫聲隨後響破雲霄。
「蛇──有蛇!」
數以千計的細蛇掉在OK繃同學跟其他人身上,那些蛇有著三角形的頭顱,分岔的蛇信一吞一吐,白森森的利牙淌出毒液。
「同樣的招式你當我真的會玩兩次嗎。」沐陽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回去,「下跪求饒我可以饒你們一命喔。」
「我我我我我……」OK繃同學眼神失焦,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還是咬下去吧,嗯?」沐陽褐色的眼眸閃過涼意。
咚!
OK繃同學最先倒下,其他同學也跟著嚇昏,沒多久現場就倒成一片。沐陽走過去抓起一隻蛇,他固定蛇的頭部,讓彎曲的牙露出來,從牙尖流出來的東西,是水。
「真是的,連反抗都不會。」沐陽扶住額頭,把蛇丟到地上去,那些蛇紛紛變回折紙,他把折紙收起來,越過地上的同學走出教室。
人聲喧嘩不止,走廊上到處都是對戰中的同學。沐陽繞過戰場,打算先離開這個地方,卻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緊跟在後,有人衝著他直奔而來。
誰?是被追著跑嗎?還是來宣戰的?
沐陽警戒地轉身,來者突然緊急煞車,兩人險些撞在一起。「啊!」
嬌小的少女彎腰喘氣,濕漉漉的黑髮沾黏紅潤的臉頰,她撥開濕透的瀏海,露出一雙澄澈的黑色眼眸。
啊啊,好可愛啊。
少女挺直身軀,鼓足了勇氣大聲宣告。
「我是高二的若棠,沐陽學長,我喜歡你!請你跟我交往!」

沐陽像笨蛋一樣愣在原地,只有不知所措可以形容他此刻的錯愕。
──告、告白?
──我被女生告白了!
「等、等等。」沐陽愣了好久才知道要辯解,「那個……若棠同學,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妳說喜、喜歡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妳啊。」
「沐陽學長,你難道不記得了嗎?我們一起打過籃球啊!」
若棠底氣十足地望向他,眼神直率到讓沐陽心虛。「是、是嗎?」
沐陽有空時常跟朋友們打籃球,有時為了湊人數,會找學弟妹一起玩。但問題是一起打過籃球的學妹太多,他根本不記得若棠是不是其中一個。
「當時我明明快贏了,你卻搶走我的球,投出空心球。我輸得非常不服氣!發誓有朝一日要打敗你。我透過很多管道、一直在找機會接近你,然後我發現──」若棠咬著嘴唇,清澈的眼神非常認真:「我喜歡上你了!」
晴天霹靂。
沐陽頭昏目眩,腦中萬馬奔騰。「什麼?」
「我喜歡你。」
「我知道可是……」
「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身高、臉蛋、性格,還是你不喜歡學妹?」
「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啊!若棠同學!」沐陽終於找到機會插話:「我們、我們根本不熟吧!更別說是交往!」
「啊。」
若棠好像也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她搖頭晃腦地左思右想,黑眸在陽光下猶如透出紅光的玻璃珠。
「請你跟我交往吧!」若棠信誓旦旦地說:「交往的話就會熟了吧。我打贏就請跟我交往!」
這是什麼結論方向完全不對啊啊啊啊──!
若棠十指交織、掌心對外反折,幾十架紙飛機竄上天空,所經之處拖曳長長流光,流光像是無數條彩帶交錯、相纏成星羅棋布的牢籠,將他們兩個硬是困在一起。
──這是什麼?
紙飛機像是斷絃的星星般漫天落下,墜落軌跡全瞄準沐陽。沐陽三番兩次閃躲,腳邊煙花四起,他拋出手中一疊符紙,符紙先是固定在空中,而後拼裝成一道盾牌。剩下的星星撞上盾牌後反彈,沐陽又一個手勢,盾牌再度瓦解成符紙,他抽了一張符紙啣在嘴上,吸氣長吐,符紙就如子彈般朝若棠掃射。
若棠取出一把紙扇,單手甩開,搧出的氣流與符紙對衝,掀起一波爆炸。沐陽吐掉嘴裡的符,紙紮長杖覆上金屬光澤,嬌小的身影從煙霧中竄出,短時間內又是一陣猛烈過招。
「沐陽學長,你比我想像得還能打。」若棠上接不接下氣地箭步退後,「可我是不會輸的!我一定要追到你!」
「若棠同學,妳話說得太早了。」沐陽長杖一轉,由下往上直取若棠咽喉,若棠踉蹌退後,她側身展扇,準備回擊。沐陽抓緊時機又一次佯攻,後者失足跌到流光蜘蛛網上。
「啊!」
流光蜘蛛網像有生命一樣纏到若棠身上,將她層層綑綁成一個繭,她倒在地上扭動掙扎,沐陽步步趨近,猶如鎖定獵物的蜘蛛。
他就知道那個網有詐,絕對不是把他們困住這麼簡單。那個網──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這場戰鬥──」
沐陽長竿高揭,刺耳的鐘聲分秒不差地敲響,鐘聲、喝聲、尖叫聲,所有聲音在耳裡爆炸,震得人腦袋發疼。
「是我贏了!」
噹──噹──噹──

時序回到鐘響前。
「你一直閃躲的話,會讓我覺得很沒意思呢,白祇同學。」
朝鹿在二樓追上白祇,她箭步逼到白祇面前,掏出一把折疊刀掰開,二話不說就往後者身上招呼。她攻擊的方式像極了蛇,動作快、時差短、下手猛烈,白祇神態自若地閃過刀鋒,朝鹿開始對你追我閃感到厭煩。
「還是說,你怕了呢。」
刀鋒一爍,劃過白祇臉龐,血痕隨後汩出,灼辣的痛感炸開。白祇微蹲,用腳把朝鹿絆倒,少女重心不穩地摔到地上,折疊刀脫手滑出,被白祇踩在腳下。
「盡說一些廢話。」
白祇藍眼不悅地瞇起,他拭去臉上的血痕,撿起紙紮的刀子,放話挑釁:「除了耍刀之外,妳還會些什麼。」
「你這話挺汙辱人的呢,白祇同學。」朝鹿從地上爬起來,露出危險的笑容。「你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朝鹿站穩身軀,右手向前伸出,蝴蝶剪紙翕動雙翼,輕飄飄地舞上天空。一隻、兩隻、三隻、四隻……數不清白蝶如飄雪吹飛,發出類似精靈笑聲的古怪聲響。
「就讓你見識見識,我最引以為傲的作品吧。」
語落,蝴蝶像是被攪進果汁機裡捲成一個漩渦,漩渦中心出現一匹小鹿,小鹿眨著水亮黑眸,纖細四肢瑟瑟發抖,牠無助地咿咿鳴叫,看起來無害且楚楚可憐。
小鹿叩叩叩地前奔,消失在白衹視線裡,牠像幽靈一樣神出鬼沒,靈巧地利用視線死角,讓人捉摸不定下次會從哪裡冒出來。
「你分心了喔,白祇同學。」
朝鹿出現在白衹面前,強行奪回摺疊刀,刀子離手時在白衹手掌開出口子,鮮血灑落下來。白衹及時回神,擒住朝鹿臂膀,將其甩到幾尺之外。
「這種鬼鬼祟祟的東西還真適合妳。」白祇咂嘴反諷。
「能被白祇同學這麼說,我好榮幸哪。」朝鹿欣然道,臉上的表情看似愉悅,又像是戲謔。
嗖──小鹿突然從視線中衝出來,瓦解成蝴蝶撞上白祇。白祇眼前白茫茫一片,接著就被撞倒在地,朝鹿單膝壓在他肚子上,刀子抵著他的喉嚨。
她牽動嘴角,惡狠狠地說:「看來是我贏了呢。」
「少做夢了。」
白祇環抱朝鹿腹部,把她摔到一旁去,黏在他身上的蝴蝶剝落,再度重組成一匹鹿。他朝小鹿射出符紙,卻在碰到目標物前撲了個空。
──碰不到嗎?
白祇翻身站起,指尖竄出的鳥兒染上鮮血。鳥兒振翅急飛,羽翼銳利地切割空氣、帶起紊亂風流。「嚶!」小鹿的動作緩了下來,鳥兒抓緊時機在牠身邊兜圈子,把小鹿搞得暈頭轉向。
「少小看我了!」朝鹿氣惱地爬起來,一刀刺穿鳥兒,鳥兒膨脹爆開,紙屑灑得小鹿滿身都是。
就在這時,沾黏的紙屑發出紅光,小鹿像是斷線的木偶霍然跪倒在地,然後牠從地上一躍而起,咻一聲不見,又咻一聲撞上朝鹿。
「什……麼?」
朝鹿向後傾倒,領子被白祇一把抓住。「我沒有小看妳。」啪,他抽出一張符紙拍在她額頭上,彎起的嘴角啼笑皆非。「那隻鳥是引子,妳該注意的是血跟符文──是妳太小看我了。」
折紙戰爭取勝的關鍵是如何活用符咒,符跟咒環環相扣,竄改咒文也是一種方法,只是因為難度太高而鮮少人使用。
以咒為主、以血為輔,主從關係竄改只在一瞬之間,即使只有一瞬,也夠白衹找到機會逆襲。
「怎麼會……」
「是我贏了。」
這是朝鹿倒下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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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子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