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文學獎落榜稿子,其實也不會有其他用途,那就更新吧。

人脈與友誼得分開計算,人脈是指建立在相互利益之上。因此當我們長大,就越來越難找到朋友。

這個故事我追悼友情而書寫,而最近的故事則是,我在高二生日那天,在友情中失戀。

說真的到底是誰冷落了誰,老實說我不甚明白其中理由,我們曾經是如此友好,最後卻留下我守著那些不曾實現過的話語。

她承諾了我好多好多,最後落得一場空。蘇打綠的無眠使人一夜無眠,「揮不去昨日甜美的細節,才讓今天又淪陷,對不起,我無法繼續等待。

不要隨意予人承諾,因為你承擔不了細水長流的等待。

其中推估出的原因,其一是她對我說了太多謊言,而我在成長中終究學會分辨是非。


致友誼,

我們終究只能在無眠中追憶。


平行線是在同一平面的兩條直線,在數學定義上以相等距離延伸,並且始不相交。

我們行走在同一條道路上,筆直的並肩而行,卻沒有交集,擁有各自的旅行。

妳在平行線上與我交錯,我們在交集時牽起了手,誓言永不分離。然而時間在我們之間置入格空,引領我們走向不同的旅程。

對我而言妳到底是誰?

對妳而言,我又到底是誰?

杳雜人聲在空氣中渲染開來。

我站在騎樓下的通道,兩旁的商家琳瑯滿目,人群魚貫穿身而過,進入商家或者繼續前行。

而我卻宛若聽不見人聲喧雜,逕自在人群中停下腳步。靠在耳旁手機斷了音訊,但方才通話的話語在耳邊不斷低語,在我寂靜的世界成了唯一的聲響。

有種情緒在胸口膨脹,讓我眼睛一熱,難受的近乎流出淚來。一直到有人輕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才猛然發覺自己擋去他人道路,被逛街的行人側目了好幾次。

「對不起。」

我連忙低聲道歉,小跑路轉到人潮較為清冷的商街,一路上頻頻擦著眼淚,最後乾脆在路一旁停下腳步。連手機主畫面的連絡人都沒退出,我直接按掉電源,然後粗魯的塞進側背包。

風鈴於身後乍響,我慢了一拍才發現我站在一家店家前,想到自己可能又擋到誰的路了,我慌張的想要閃開,卻被一聲叫住。

「那邊的那位小姐……要不要進來我的店裡坐坐呢?」

這是一家預備開張的咖啡廳。店的風格不管從裡裡外外都相當典雅,店面牆壁鑲著一片玻璃,能直接看到店內的桌椅與櫃檯。櫃檯那方清楚的掛上價位表,冷藏櫃也標上了甜點名稱標籤,只差還沒有放進糕點,請服務員掌櫃服務。

「我的店要下星期才會開張,目前已經接近準備就緒的階段了。妳算是我的第一個客人吧。」

咖啡廳的老闆是個極為年輕的男性,被不知情的人當作大學生也不為過。一頭削短的黑髮襯托出藍色眼眸,五官深邃讓人能第一眼印象深刻,仔細看卻不難發現容貌中有著東方色彩。

剛才在店門口被人叫住時,那雙藍色眼眸與偏西洋的五官,讓我錯以為自己遇見外國人,想說幾句客套英文轉身就跑,他再度開口說的卻是一口流利的中文,這讓我遲疑的停下動作,然後被他邀約進店來。

店長看到我在偷瞄他的眼睛,便笑著自己解釋,「我遺傳了我爸的西洋面孔,是個台美混血兒,從小在美國長大升學,但總會隨媽媽回台灣走走,並深深的喜歡上台灣風情。大學畢業後,我決定到台灣創業,便想辦法籌了資金,在這裡開了家咖啡店。」

被邀進店內後,店長隨意挑了張桌椅要我就坐,自己則去後臺小冰箱端了重乳酪蛋糕與奶茶出來,並說他完全請客。這樣的善意讓我想起臉上還有淚痕,便羞得雙頰發燙,我翻出濕紙巾擦過臉,並簡單報上自己的名字跟學校。

「楚憶妤嗎?在東方社會是個頗常見的名字呢。妳剛剛站在我的店門口,我原本想妳可能在好奇這家店,就想邀請妳進來,結果好像是我自作多情了。」店長有點無奈對自己笑笑,「對了,既然妳是我的第一位客人,就對我許個願吧,我能實現妳所有願望。」

「等等你在開玩笑吧……」我想反駁他這個活像玩笑的提議,但他的眼神卻不像在玩鬧。

那雙淺藍色澤的眼眸直勾勾的望著我,宛若能透視人心。

「我第一眼看到妳時,妳的面容上有淚。一定是有什麼讓妳心煩,是課業、成績、家庭、抑或是感情?告訴我妳的願望,我通通都能實現。」

不知道是不是他是外國人的原因,讓我覺得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就像只要是他說出口的話,似乎都能成真。就算他說世上有魔法,也讓人不容置疑。

店長一彈指,清脆的聲響迴盪在空氣中。剎那之間,我彷彿站在騎樓的商街上,在約定好的地點焦躁的等著,而那就是讓我情緒失控的開端。

我在同一個地方一等再等,約好的對象一直沒出現,當我要離開時,一直接不通的手機響了,然後──

「我們星期五考完期中考,這假日剛好最有空。我跟佩均說好了今天要一起逛街,所以我一大早就準備好,準時在約定地點等她,但是我等了兩個小時,電話一直打不通。正當我打算搭公車回家時,她打電話來了。」

──憶妤嗎?我忘記我今天早就跟同學有約了喔,所以今天的行程取消囉。

「她取消了我們今天的行程,我還來不及說第二句話,她就掛斷了。」

剎時我一個氣結,控制不了情緒,並且隨意拐進了一條商街,撞見了這家咖啡廳。

「喔,所以妳被放鴿子了,這真的很讓人討厭。但想必她不是故意的吧?或許她平常就迷糊了點?」

店長沒有對我的話多作感想,只是拋出了問題勾引我說下去,他就像是庭上的判官,而我只能說出他要的答案。

「才、才沒有呢!她常常會跟我約了之後,又突然打電話說她不能去了。不然就是還沒有睡醒,一大早就接到她的電話,要約我出去等等──」

我們的邀約總是如此陰晴不定,一下子說好下一秒就反悔。前一天的通話才說過我明天去安平,但我在安平時突然打電話約我去北門;假日早上我還沒睡醒,打來的電話不是爽約就是突然邀約;儘管身心疲憊,為了赴約我仍起了個大早,買好了早餐卻在約定時間等不到她,然後她的一句睡過頭,讓我獨自等了兩小時,浪費早晨時間。

我們兩個的家住的有點遠,她約我的地點總是離她家很近,而我必需吃力的騎著腳踏車,提早快半小時出門,才不至於會遲到。

在我們的邀約中,我總是在煩躁的等待與被爽約,從來沒有跟她抱怨過一聲。

「既然,妳對她這麼不滿,為什麼仍堅持要跟她出去呢?」

店長依然只有詢問,口吻就像是這是一場他主導的質詢,冷靜的令我語塞。

「如果,妳們之間的關係是如此讓妳厭煩,又是什麼原因讓妳如此等待,一次次的容忍,又次一次的對她寬容。」

──到底是為什麼呢?

有人爽約我一次,我便印象扣分;要是讓我一等再等,我就不願再主動跟他出門;如果他不尊重我的行程,那人我便不會深交。我在評判人一向冷靜果斷,但在我跟她的友誼中,我一味退讓容忍,打破我慣有的作風。

「那麼憶妤,妳能從頭開始說起嗎?」

店長為自己倒了杯咖啡,奶精在咖啡中螺旋狀散開。他就像是很確定我不會拒絕,並好整以暇的等待聆聽。

『我說呀,人與人都是平行線,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在偶然間交錯,在分離前陪伴著對方。所以,能認識妳真好。』

妳嫣然一笑耀眼如陽,彎彎的嘴角有如月牙,勾得我心弦一陣蕩漾。

妳總說我的笑容是最美麗的事物,而殊不知與妳是讓我宛若戀愛的原因。只要一想到妳,便讓我不自覺微笑;每當我知道能見到妳,心情便雀躍難耐,陷入無條件的興奮幸福。

過度濃烈的好感讓我對妳深深傾慕,成為了近乎戀愛的特殊情懷,與愛情極為相像,卻只是朋友那般單純。

我們共同分享喜怒哀樂,自豪是最好的朋友,並誓言永不分離。

但這樣的妳卻漸漸離我而去,獨留著我在回憶中孤守,最後落得一身孤寂。

如今,我懷抱回憶入眠,在圖畫與文字中憶起妳的所有,以及所有事情的始末。

李佩均是我國小中年級的同學,是什麼讓我們湊在一起,老實說我已經不記得了。當關係穩定下來時,我們便是很好的朋友,用手帕交來形容再適合不過。

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總為自己眉毛淺到近乎沒有而感到困惱,綁得馬尾帶了點捲度,配上圓圓的臉蛋看來十分可愛。她總是配合我的玩笑話語,針對一些小事情一同開玩笑。她從很早以前便展現出繪畫天份,並以驚人的速度進步,成為年級間的知名人物。人脈廣到一個不可思議。另一方面,我則在文學方面展現出長才。她畫圖我寫作成了我們的常態。

我們從小學畢業,就讀同一間國中,每次我總是期待我們再度同班,但從三四年級後就沒有再同班過;在補習班時我總是等著她進教室,有人走近來幾次就張望幾次,甚至還被人笑神情落寞。我總是好期待著她的到來,並一如以往的玩笑,把手背畫成一隻鴨子、一隻象,畫壞了再互相大叫好噁心,然後洗掉塗鴉再重來。如果她沒來補習,我便覺得空虛難耐,屢屢期待她會出現。只要她在我身邊,儘管是生活小事也能玩得不亦樂乎,雖然我們有一段時間斷過連絡,但每次相遇總如往嘻笑,就好像我們從來沒有分離。

我的生活繞著她旋轉,跟她在一起的時光是我最大的期待。國三時我們頻繁玩起了交換日記,次數多到她所有同學都知道幫我叫她。我勤勞的將生活小事寫入日記,就算再忙也跟她分享。但她卻總一拖再拖,說好的期限從一星期拖到一個月,而反覆催促卻只換來兩頁圖文。當我跟她抱怨時,她總是不正經打哈哈帶過。而當我跟她分享每次的考試成績時,她總拿我成績跟她同學分享,誇耀著我多會讀書,自己卻不透露她成績分毫。

我們在交換日記中分享文字與圖畫,她將我的隨手的創作與同學交流,並拉著那位同學過來見我,讓我當場一陣窘迫。

──我的朋友就是憶妤的朋友,要多多擴展人脈。

國中生涯隨基測成績發放進入尾聲,並來到雞飛狗跳的選校時期。我們曾多次討論嚮往的高中,並繳交了正式志願單。佩均的成績在我之下,我不確定正確的數據,但我肯定她撈到中上高中便相當不錯,但她的志願序一直搖擺不定,高中高職綜高輪番出現,當我詢問她正式志願序時,她那驚駭的表情,如今我仍歷歷在目。

她的志願序被家長亂填,前三志願填上根本上不了的明星高中,最可能上的學校被填在最後。她的朋友中就屬我最心惶,屢次問彌補方法,聽到她的志願序我心都涼了,好幾晚徹夜難眠,不敢相信她的未來前景。

那時的我殊不知,這就是所有異變的起始。

放榜之後,我如願考上了不錯的學校,網路放榜與手機簡訊讓人欣喜若狂。歡樂之餘我心驚膽跳的,用佩均的個人資料打開了她的榜單。

幸運的是,她沒有全落榜或考上待不了的名校,分發到的是志願單上的最後一間學校。

──那是一間倒數前三名的私立高職。

暑假時,我正如火如荼的展開高中數學先修,但我身旁的位子開始被人坐走。即使之前我們百般期待補習班見,但事後總是落空。

從此之後,我在補習班再也見不到她。

從此之後,我們的生活變得再也不一樣。

出國旅遊的時間與畢業典禮撞期,但我拿到了畢業典禮領獎名冊。我的思緒瞬間刷白,目光直盯一個名字。

十五年來第一次,我在清寒獎學金上看到她的名字。

細小的猜疑滲入內心,微乎其微的動搖我對她的信任。一個念頭在我心頭竊竊私語:她有多少事情隱埋我?

當這念頭悄然興起,我又馬上告訴自己不要質疑。因為她是佩均,而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儘管這只是自欺欺人。

日後我也漸漸知道,她的朋友忌妒我跟她的親密,在同學間造謠,使同學對我莫名厭惡。而當我問她時,她早就全都知道,並雲淡風輕的袒護她朋友。

她的交友狀況,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跟我完全迥異。

她的交友狀態,不管是網路還現實,都呈現一片混亂。慢慢的,我開始聽到她抱怨朋友,她被朋友輕忽、不尊重與玩弄,一次次的出現,她也一次次原諒。一再的為他們找到藉口,也一再的被傷害。

在我們一次次聊天中,她話語中穿插著埋怨,對新學校的環境極為不滿。她的情緒動搖我的心神,讓我心緒完全亂了套,對她的遭遇久久無法忘懷,胸口煩悶多時。

我們談話的內容漸漸失去交集,我講的話語她沒有共鳴,她分享的內容我無法回應,最後小說動漫網路與玩樂是我們唯一的話題。我們不再對生活大小事開玩笑,在畫冊或筆記本塗塗抹抹。

我開始得到榮耀,生活得到相當良好的環境。當我興高采烈的表示我考上語資班,她那雙注視我的眼眸,沾染上了複雜情緒。我們的友誼染上汙濁,她向朋友同學炫耀我的榮耀,將我當作商品展示,並要我跟她朋友多多認識,理由是拓展人際。而我一向最討厭被人攀關係,她的朋友不會是我的朋友,更討厭被當面炫耀,但她向來屢試不爽。

上高中後,我們依然用電話或網路聊天,閒暇時也相約出門走走。但我總是在出門前被爽約,不然就是被她取消我們的邀約,突然的令人錯愕且次數之多。每次約她,她總是讓我等,少則幾分鐘,多則半小時不等。

種種事情我突然覺得──其實她沒那麼重視我,我只是她眾多朋友中的其中一個,而且絕對不會是最重要的那個。

在高一下半年開學前夕,我們用網路進行日常閒聊,在社群軟體的對話框上,我們起了爭執。她不喜歡我很高中式的生活,高中高職生成了我們的分界,當她推說她高職生也有自己的壓力時──

身為一個清寒家庭,她花錢總是隨意揮霍,浸淫於她的娛樂中。當她跟我抱怨她有壓力時,她似乎忘了我是升學高中的前段班,壓力絕對比她大上多倍,而我從沒怨言。

我對她的不負責任一陣氣結,默默的退出社群,對自己與她的關係,感到無以名狀的疲累。

我們的道路已經完全不同,擁有了各自的生活。我終於慢慢的、慢慢的,開始學會正視,我們倆出現的距離與陌生。我一直掩飾我們之間的裂痕,不敢面對我們之間的不堪,欺騙著自己沒有關係,即使我們已經回不去最初的美好。

直到最後,我終於明瞭,這就像是兩個人牽著手背道而馳,最後你只能選擇放手或勉強維持。

我們之間的一顰一笑,曾經有過的溫度還留在手上,但是卻慢慢的冷卻,最後會回歸一陣虛無。我執著了半年以上的到底是什麼?是八年的友誼?抑或是我們相處過的那些回憶?

或許是因為,長大後現實比什麼都真實。

或許是因為,我們兩個從來都不一樣。

或許是因為,她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那麼重視的朋友。

我們,早在異變發生的那刻,成為了筆直的平行線。

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我不爭氣的抹著臉,多次接過店長遞給我的衛生紙。這雙眼睛早在說故事途中哭紅,衣襟更濕得亂七八糟,處處顯示我的傷心難過。

「所以,這段仍然是妳想維持的感情嗎。」店長的神情一如以往的冷靜,那雙藍眸中更沒有絲毫憐憫。他在聆聽的過程中保持緘默,然而一開口就是這一句。

這不是詢問,只是對我的心意進行確認。

我頓了好一會,才吞吞吐吐的應答:「我想我一直對自己很矛盾,想維持但又感到心寒。」

「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店長攤開了雙手,眼瞳上的浮光更添他行為中的神秘色彩。「妳是我的第一位客人,我承諾能幫妳實現一個願望。只要是妳的想望,我通通都能實現。」

這次,我對他的話語沒有任何質疑。不管他的自信來自何方,魔法來自何處,這些都不是疑點。因為他就是神祕本身。

「所以憶妤,妳想讓妳們之前的友誼恢復如初嗎?」

有多少次我希望我們的友誼完好如初?就如同時間停留在國中,我們都還保有懵懂純真。

那時的我們尚未沾染世塵,單純是我們最大的信仰,琮琤的笑聲不絕於耳,只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只要許願,我的願望就會成真。但是……

「……我,現在回答你的問題。」我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心已不再迷惘。

「不屬於你的東西,無論如何都不會屬於你的。」

我們,再也不會回到以往。就如同我們不再是年幼無知的孩子。

「我的答案是我不許願。」

雖然看不見店長的表情,但我感覺到他似乎輕笑出聲。「妳知道嗎,憶妤。」他的聲音變得很輕很輕,到了近乎耳語。

「有人說,愛是人類最偉大的一種情感。愛讓你無所畏懼、讓你充滿希望,卻也讓你痛得粉身碎骨。所以跟隨著愛而來的……」

店長並沒有把話說完,但我已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自從我們的友誼出現狹縫,不公平對待所產生的那份埋怨,便在心中日益擴大。

慢慢的,我不再為佩均的事感到心煩,不再徹夜難眠、不再擔憂她的未來。只是那份過度重視的糾結仍繼續膨脹,找不到一個宣洩的出口與斷開情感的契機。

最後,我在這段太過勉強的緣分中,放開了我的手。

「去愛比去恨痛苦太多了,所以人只要去恨,過不了多久就會全部忘了。畢竟生命沒有那麼多時間讓你躊躇。」我在說這話的同時,睜開了眼,果真看到店長調皮的微笑。

他那雙藍色的眸泛著幾縷溫和,黑色的髮配上俊美的臉孔,怎麼看都是會讓女生尖叫不已的對象。

「我想已經差不多了,謝謝你的招待,和聽我說故事。」

「妳的下午茶還沒吃完呢,我幫妳把奶茶跟蛋糕打包吧。」他站起了身,桌上的咖啡已經空了。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用麥克筆簽了一串英文名字遞給我。「既然沒有幫妳實現願望,就讓我給妳一點優惠當作補償吧。只要妳拿這張卡來我們店裡,所有糕點飲料通通八折,沒有期限。」

「那我以後會常來叨嘮的。」我受寵若驚的接下這張卡,發現自己對他很有好感。「啊……?這家店叫轉角咖啡廳?」好角落的名字。

店長輕推開了店門,風鈴聲再度乍響,就跟我剛進來時聽到的一樣,清脆而悅耳。他宛若能從神情知道我在想什麼,在我出店門時低語了句。

──我們總是在一個轉角,就與一個人展開一段緣分,不是嗎?

之後,佩均傳了手機簡訊邀我出去玩,這次我給了她一個表情符號,然後分割開她所有的連結。

轉角咖啡廳在開張後生意興隆,除了環境優美的造景與平價甜品外,藍眼的外國老闆成了最大的賣點。

我在有空時就會去他們店裡坐坐,店長名片從沒失效過。我心煩時店長便會讓我們單獨談談,傾聽我所有的煩惱。

有次,我曾好奇的問他,生意那麼好是不是他施了魔法。而他只是笑而不語,就如同他的西洋面貌,保持慣有的神祕色彩。

於是我們放開了緊牽的手,笑著感謝一路陪伴,相視的眸仍盈滿淚水,卻不會後悔,展開了各自的遠行。

平行線是在同一平面的兩條直線,在數學定義上以相等距離延伸,最後在無限遠處產生交集。

如今,我們仍擁有各自的旅程,並在偶然間闖進彼此的生命。

人與人都在平行線上直道而行,我們在此刻交錯,交錯後擦身分離。在無數的交錯與分離中,同時也期待著,那個能陪伴走到最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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